三辰煌煌

我们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爱死人,因为我们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没有时间去爱别的东西了。

信封c.2

源稚生这几天有点不对劲,风间琉璃看他总是在写什么,等他凑过去了,源稚生却又欲盖弥彰的把课本垫在那张纸上。

但风间琉璃还是看出了他在干嘛,在他第一眼看到那封漂亮的信纸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哥哥想要干什么了。


他在写情书。


那张漂亮的信纸曾经被幼小的他牢牢的印在脑海中,恨不得半夜起来偷偷的撕碎掉,但最后,他撕碎的是拒绝了这封信纸的女孩。

为什么时间会提前了这么多?这不是国中二年级下学期的事么?他还记得当时枫叶红了满山,少年坐在树下,轻诉自己的情丝,他以为源稚女不知道,但他把它翻出来看过不下一次,幽幽的月光下少年逐字逐句斟酌的修改,都丝毫不差的刻在了他的心上,风间琉璃发现自己竟然还背的出当初那封信里的内容。

是因为生活好过了一些?所以事情提前了?风间琉璃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隐约知道他老爹当初好像开过银帕的过往,他怀疑以后这种事可能只多不少。


风间琉璃看着从小风流多情的哥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由得想,如果上辈子他没有吓到哥哥,那十年后再见面,他的前嫂子估计都可以从极乐馆一路排到源氏重工门口。


但是他现在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身为老师,他完全有必要处理一下学生的早恋事迹。

于是他装作不在意的走上前去,在源稚生以为他没看到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抽出了那张漂亮的信纸。


少年僵住了身子,徒劳无功的手还试图阻止风间琉璃的动作,听到男人故作夸张的惊叹声后,源稚生的脸红透了。

还是美奈子,那没事了,风间琉璃看着信纸上的名字笑了:

“虽然,作为一个老师我需要制止你早恋的行为,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决定帮助你完成你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毕竟爱情,是比春天更美好的东西呢,你说是不是,小稚生?”


窗外的落花在微风里翩翩落下,夏天快要来了,源稚生抬头看着明艳的男人,像一只小海獭一样,乖巧的点了点头。


风间琉璃拉开对面的凳子,像传授什么深奥的知识般,拿起了纸笔,用他极高的语言天赋,把源稚生讲的一愣一愣的,还是时不时非常感谢的看向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像一个知心邻家哥哥一样,支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对面认真修改情书的源稚生,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样,一定觉得我很贴心吧,没关系的哦,她一定会拒绝你的哥哥,谁让她是个没品位的女孩。

 

 

 


于是在这个樱花雨的季节,源稚生迎来了他第一次“爱情”的无疾而终。

源稚生趴在风间琉璃的办公桌上久久不能言语。


“这不是你的错稚生,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长相。”

他越安慰他,源稚生就把脑袋埋的越低。风间琉璃失笑,他想起上辈子,自己按捺着心中的狂喜,一脸忧郁的安慰着自己的哥哥,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除非破防绝不发疯。

风间琉璃看着他的脸还带着点薄红,看上去像手感极佳的粉樱花瓣。

那个位忧郁端庄的天照命,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么?如果,做的更过分一些呢?他细长漂亮的眸子里会不会不可置信的含着眼泪?


蛇岐八家的末代皇帝仿佛透过翻飞的樱花雨,垂眸看向风间琉璃,留下一道浅浅哀伤的倩影。


“先生有喜欢的人么?”

“啊,”风间琉璃像是突然回过神了一般“有啊。”他低声笑了笑,却直勾勾的看着源稚生,看得源稚生脸更红了。

他看着面前这张尚且还带着稚嫩漂亮的脸庞,像品味着什么陈年佳酿般慢慢的说道:

“和你一样,他很漂亮,总是爱照顾我,是个固执而温柔的人。可是我做了很多让他伤心的事。”

“因为我,因为一个很可恨的人,我失去了他。”风间琉璃轻声说,并没有太大的感情起伏,仿佛在讲前世,源稚生却听出了他的难过。


“那她知道你爱她么?”

“就算是我们刀剑相向,我们也知道我们互相爱着彼此。”

“我们生于同处,我们共赴黄泉。”


男人的话语中传达了太多的信息,源稚生还在晃神,却被他调笑着打断了。

“所以啊稚生,那个女孩算什么,她拒绝你的理由未免太浮于表面了啊。”

“她还没我喜欢你呢。你要是喜欢乖巧听话的,稚女也比他听话呀。不要随便交出自己的喜欢啊你个小笨蛋,小心被骗。”

“我不是小笨蛋。”源稚生认真的反驳道。

“是,你不是笨蛋,你是小象龟。”

“那又是什么?!!”

为什么风间老师总是和他说怪话?

 

 他清楚,源稚生看上去喜欢那种乖乖的,听他的话的女孩,好像有一种控制不住的保护他人的欲望。其实在他内心的深处,他很期待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年长者能够带给他帮助和指引,他也会为他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所以赫尔佐格就这样骗走了他,先将他的生活弄的过分凄苦,然后再施以小利,这样就可以诱骗到一把好刀,他甚至不用给他名利,只要给他“责任”就好,越重越好,压到他喘不过气,却又逃不开,哥哥是被他放到台风眼的风筝,他还恬不知耻的把自己和绘梨衣变成了系住哥哥的手中细线。

风间琉璃想着,黑如沉墨的眼睛倒映着冷月,姣好的脸庞却如同青面獠牙的恶鬼。膝上绯红的长刀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恨意,顶级的炼金器物在长鞘中嗡嗡作响,好像按耐不住的想要吸食某人的鲜血。



 

夏天到来后,总是时不时的降下暴雨,山林在雨中迸发出郁郁葱葱的生命力,源稚生趴在三楼的窗台上看着雨中的群山,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回家的路。他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风间琉璃还没回家,身后是身着华服的人偶少女,源稚女在试着衣服,他知道哥哥害怕这间屋子,所以默不作声的陪着他。

他没看到风间琉璃的踪影,楼下却响起了敲门声。

源稚生飞快的跑下楼,打开门,水汽和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风间琉璃提着刀,站在门口,眼中是耀眼的金色,冰冷如同什么猎食者的目光刺进源稚生的脑海中,威严中带着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压力,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风间琉璃便像找到了依靠一般,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迎面倒在了源稚生的怀里,一旁长刀跌落在了地上,上面还有雨没冲刷干净的,黑色的血迹。

源稚生,发现他的背后,几乎被鲜血染红了。

 

兄弟两人兵荒马乱的将风间琉璃移到床上,源稚生解开了风间琉璃的衣物,除了背后的那道不深的伤口,没有找到其他的伤处。

风间琉璃却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依然是金色的,目光却不算聚焦,仿佛投在了很远的地方。然后他有些脆弱的看向了源稚生,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不要紧,让我自己来。”

源稚生迟疑的点了点头,他感觉男人掌心冰冷,冷血动物般的瞳孔里却几乎落泪。

 

 

 

当封建琉璃从浴室出来时,源稚生已经铺好了床铺,他替风间琉璃绾好还没擦干的发髻,褪下他半披着的外衫,给已经被热水冲到发白的伤口上药,风间琉璃没有言语,眼中的金色已经褪去,墨色的眼珠看着坐在对面的源稚女,一动不动,像一条冰冷的蛇。

上完药,源稚生替他包扎好后,小心的提上衣服,然后把发髻放下,先用毛巾小心的擦了一遍,然后又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很早之前他都没有用过这些电器,但是现在他的动作却极其迅速,像是母亲在打理雨后归家的孩子,怕他生病着凉。

在整理完人偶一般的风间琉璃后,他在触摸到他的脸颊时发现他开始发热了。风间琉璃感到哥哥的手极为麻利的撩开了他垂在脸前的长发,抚摸上了他的额头。

“我去给你拿点药。”源稚生没有说多余的话,赶紧起身。

风间琉璃点头,手却摸向一旁小几上的长烟斗,他急需一些尼古丁让自己心里那些怨毒的恨意平复下来。

源稚生却一把扯出了他手中的烟枪扔在了桌子上,昂贵的烟枪在桌子上磕出沉重的响声:

“您非要在这个时候糟蹋自己么?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直接说的?”真的是太乱来了,源稚生心想,刚刚被他古怪的眼睛吓到了才放他进浴室自己瞎折腾,失魂落魄的带伤回来又一声不吭,现在都告诉他已经发热了还继续胡来什么?

“躺好,被子裹好,我给你拿药。”

也许是太久没听过哥哥的教训了,风间琉璃都呆住了,愣愣的回了声“好的。”

心里这种被管着的诡异的暗爽是怎么回事?”

“如果您现在不想说,那完全可以不说,我不会逼您,但是您要注意自己的健康,快点把伤养好。”

源稚生说着带着弟弟离开了房间,给风间琉璃热水拿药去了。

“好。”风间琉璃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哽咽的回答道。

 

 

他竟然嫌弃药苦,源稚生都快分不清他是在耍宝还是真怕苦了。

“你可以像哄弟弟一样的哄我,可以试试哟。”风间琉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源稚生,声调软软的撒娇着。

“稚女不需要我哄,他很乖,会好好吃药,只是我们一般没有药吃,有时候还是我去山上挖的草药。”源稚生放下了药碗,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准备让药晾凉点,他取下风间琉璃额头上的降温的毛巾,决定帮他洗换一下。

“你知道的,我们的养父虽说不想让我们饿死,但也会暗自期待我们得了重病去世什么的,很多次他喝醉了酒就会这样骂我们。”源稚生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心里对风间琉璃这种娇贵乱来的样子有些生气,也可能是想向他倾诉些过去的难过,他就这样带着笑意对着病着的男人说出了口,但其实他说完就觉得很抱歉。

男人却并没有责怪什么。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还是看着他,目光中似有水色,他坚持着:“哄哄我吧,稚生。”

源稚生被他抓住手腕有些忐忑,但看他到他可怜撒娇的模样,恍惚间他想到,稚女长大后会不会也这样撒娇,他叹了口气,还是捧起了风间琉璃的脸:

“好了,稚女小宝贝,快把药喝了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山上看星星。呐,我平时就是这样哄他的。”

风间琉璃笑了,眉眼舒展,面色透着一些病时特有的红韵,仿佛芍药一样艳丽。

“哥哥,我听你的话。”他听见自己这样对年少的源稚生说到,仿佛穿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也许是他眼中的贪念过于明显,源稚生被看的有些害羞了,不做言语,帮他端过了药碗。

 

风间琉璃接过喝药,却在暗处扯了一下嘴角,他感觉自己无比的卑劣,一个孤魂野鬼,通过人类未知的方式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抢夺了本该属于“源稚女”的太阳,不过这又如何,像他那样弱小的存在,注定是守不住任何幸福的,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不是么?风间琉璃愉悦的想到,让我取代赫尔佐格的存在去“照顾”你心爱的兄长,这和我当初相比,是多么幸运的事啊。风间琉璃美目流转,他没有抬头,却能直接的感受到,藏在门后的源稚女,那仿佛恶鬼想要撕裂一切的目光。

 

赫尔佐格,那个黑天鹅港的幽魂,在今天,找上了门。

在极短的交锋后,带着公卿面具的影武士不可置信的喊道:

“是你,你是猛鬼众的王将?”


很抱歉抢了你的位置,风间琉璃讽刺的笑了,但他不发一言,绯红的长刀极快的斩断了雨幕和影武士的身体,宛如血影,他眼中迸发出冰冷的金色的光,似杀神降临。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在龙血的力量下愈合,在这次点亮黄金瞳的战斗后,生命力仿佛开始从他的身体中慢慢逃逸出去。

他突然意识道,这可能是他重活一世的代价。


时光开始进入倒数。

无所谓,风间琉璃想,源稚女如果再次失控了他会处理掉他,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被哥哥发现了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把他锁起来,确保一个人活着不会耗费什么过多的精力。

或许杀死他,自己就可以替代这个无用又懦弱的男孩活下去?

没有时间了风间琉璃,赶紧安排好一切,没有时间了。

 

 

 

“谈起我们的血脉,得从龙族的历史讲起,就当是一次睡前故事吧。”风间琉璃在源稚生衣不解带的几天照顾后终于了退烧,他强行阻止了源稚生继续整夜守着他的行为,看着他们爬上床后,替兄弟两盖好了被子,坐在了他们的床头。

兄弟两像两只小猫崽一样窝在床垫里眨着眼睛等着他带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源稚生很努力的想听完整个故事,但男人的语调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越听越困,终于,在讲到黑天鹅港的破冰船时,他控制不住自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梦里,他看到了死去的白色的皇帝,枯骨坠在鹿取小镇的神社之中,山中的一切都被灰白的蛛丝所覆盖着,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手握长刀,像是要去杀掉什么人,心中却疼的想哭,他举起了长刀仔细端详,刀光清冽,映出他漂亮却已成熟的眉眼,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他踏着长阶,路过一扇又一扇的鸟居向山上走去,蛛丝缠绕在斑驳的红色鸟居上微微飘荡,皇帝的枯骨,没有眼睛的空洞的眼眶,头颅垂落在被大火烧过的樱树上,无悲无喜的注视着他,他看到了长阶的尽头,微燃着白烛的神龛下跪坐着的稚女,像纸娃娃一般,身着华丽的血红色的戏服,脸色苍白的低着头,似有泪迹。

烛火却燎上了灰白的蛛丝,火势迅猛的吞噬了整个鸟居的山道,源稚生扔下刀,下意识上前保护住一动不动的稚女,把他死死的抱在怀中,想要为他抵挡住腾起的烈火。

他突然感觉胸口被人毫不留情的洞穿了,长刀甚至穿透过了怀中的稚女。

他缓缓的转头去,却看到了一位脸着半幅面具的老者,面具如戏剧的妆面般惨白,露出的那半张脸却是那样的儒雅随和。

“老爹?”他听见自己懵懂无助的向那个人轻声喊道。

巨大的火势席卷了一切,包括他面前诡异的男人。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回头,怀里的稚女却变成了风间琉璃,他眷恋的看着他,却也随着火焰燃烧起来,无论他抱的多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间琉璃,慢慢化成业火中的飞灰。


直到火焰灼烧了他的眼泪,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风间琉璃坐在床头,眼里流转着金色的曼珠沙华,源稚生在睡梦里也不安稳,风间琉璃怜惜的握住了他的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打安抚着他,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少年在梦里小声抽噎着流下了眼泪,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风间琉璃金色的眸子凝望了少年片刻,他珍惜的低下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源稚女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风间琉璃握着哥哥的手,低着头,乌发垂在哥哥的两侧,像蛛丝一般将源稚生柔软的捕获了。风间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瞳孔中还流转着曼珠沙华,却没有对源稚女造成一点影响。源稚女转头看向哥哥,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风间琉璃用空余的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无声说到:

“别吵醒他,他做噩梦了,刚刚才好好睡过去。”

 

 

 


风间琉璃又病倒了,源稚生不知道男人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差,一次天气的变化就能让他倒下。

烧到迷糊的时候,他在半梦半醒间会说梦话。

源稚生没有兴趣去偷听别人的秘密,他从来都是一个正直的人,当他正准备去给风间琉璃换掉额头上的毛巾,突然听他无比清晰的喊了一声:

“稚生。”

源稚生看了看床脚微微亮着光的小夜灯,它还没有窗外的月光亮眼,月色洒在窗台上,非常的美。

 

 

 

“哥哥,我们可以搬出去住么?”

“怎么了稚女?”
“我觉得一直麻烦老师可能不太好。”
源稚生沉默了,他能理解弟弟的患得患失,是他没有能力,只能带着弟弟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等我们毕业了有更多的钱,哥哥就带你……”

还没等他说完,他突然被情绪激动的源稚女打断了话语。

“哥哥。不会的东西,我可以学,没有钱,我也可以去赚,如果有坏人来抓我们,我可以和哥哥离开这个地方,去流浪,去找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源稚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但我无法做到看到哥哥被他欺负还无动于衷,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我不能这样,我做不到。”

“我不可以这样,如果这样,我会完全失去你的。”


源稚女终于哭出来了,本来他想坚强一些,让自己更有说服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哭的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儿,细声细气。

可能像他这样弱小的人注定保护不了最心爱的人。

不甘心却像业火一样在他心中焚烧。

源稚生微微睁大了眼睛,听他哭诉着风间琉璃的罪行,听完后还是无奈的笑了,他上前一步把痛哭的弟弟抱在了怀里。

“想什么呢稚女,他做了什么事哥哥都知道呀。你觉得哥哥是会随便被他欺负的人么?”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不会懂这些的,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源稚女听完哥哥的安慰,哭得更大声了,他发现哥哥是真的要被那个狐狸男人给拐跑了。

为什么自己的容貌不能像那个人一样的漂亮,为什么他没有那个人那样的能力去保护哥哥?


“你不要丢下我哥哥。”

“怎么会稚女。”源稚生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弟弟笑着安抚道。

”哥哥一辈子都要带着我!”

“好好好。”源稚生都快被这孩子气的发言给逗笑了。

“哥哥,你还要等着我。”

“等着你干什么?”

“呜呜咿一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是惊天动地的痛苦,可是他爱的人不懂,只是怜爱的抱着他。

夏天到了,空气里是好闻的青草香味。

 

 

 


自从这天后,源稚女变了很多,他不再随时随地缠着他的哥哥,有时候源稚生甚至都找不到他。

那个总是出现在风间琉璃口中的男人找到了他。

他没有告诉哥哥或者风间琉璃,而是一个人跟他上了山。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面前戴着惨白面具的男人,向源稚女递出一支颜色瑰丽的药剂。

源稚女看着它,他感觉血液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支诡异的药剂吸引着。

但他一直没伸出手。

 

“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不过还是请你下地狱去吧。”

男人还没看清什么,就被风间琉璃斩掉了脑袋,在源稚女的尖叫中化成了一滩黑水。

试剂掉在了草丛中。

“你都国中了,还不知道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递来的食物么?”

风间琉璃毫不客气的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源稚女。他掏出袖中的手帕,捂在嘴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源稚女惊诧的发现洁白的手帕在一瞬间染红了。

可是咳嗽愈演愈烈,风间琉璃指了指地上的试剂示意他拿过去,他接过了试剂捏碎了瓶口然后在源稚女震惊的目光中一饮而尽。他的面色又浮现出血色,咳嗽渐渐平稳了下来。

“怎么?觉得我抢了你的东西?”风间琉璃嘲讽的问道,不知道在说药剂,还是在说源稚生。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看我,快死了。”

“我死了,什么就都是你的了。”那是源稚生从来没见过的风间琉璃阴险刻薄的一面,源稚女觉得他甚至好像想向自己说出废物这个词。

“我没有接受他的东西。”源稚女抱着膝盖沉默的坐在一旁,突然发声道。

风间琉璃恶劣的情绪被他突然的辩解打断了。

“……不错?”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天上的白云笑了“有长进。”

“不要随变相信别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除了你的哥哥,不要为了内心的渴望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稚女,没有什么唾手可得的成就,是不要付出代价的。”

 

没等源稚女回答什么,男人便拉着他站了起来。

“回去吧,别让哥哥担心。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中午,风间琉璃笑着问源稚生,要不要找个新房子,他们三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会不会有点拥挤?

源稚生简直无语了,大几百平米的房子他真的不知道哪里挤了,他有些狐疑的看向源稚女,源稚女赶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男人突然在发什么神经,不关他的事。

风间琉璃还是给了源稚生一把新钥匙。

可能是生命的流逝带来的危机感,让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不确定源稚生如果继续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视线下,他会做出怎样的事。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让兄弟二人赶紧去上课。

源稚女走时偷偷问了他身体怎么样,让他们搬出去是不是怕哥哥担心。

风间琉璃斜睥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下去。

假模假样的,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我还不懂你在想什么么?

 

 

 

 

放学后风间琉璃拒绝了一同回家的邀请,在夜深人静时才回家。

回家路上,风间琉璃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想了很多可能性,比如一开门就发现家里失去了两人的生活痕迹,源稚女已经撺掇着哥哥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后续该做什么,他只是看了看漆黑无光的屋子,面无表情的开了门。

屋子里很黑,但风间琉璃还是敏锐的听到了规律的呼吸声。

他看见哥哥窝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只,可能是等他等累了,已经香甜的睡着了。

他没有走,风间琉璃心想,我可以继续看着我的梦。

他看着沙发上源稚生熟睡的模样,轻轻走过去。然后俯下身去,吻住了他思慕了二十多年的唇。他从来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是你自找的哥哥,他冷静的想着。

却突然被一把推开,源稚生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心跳空了一截,风间琉璃感觉自己听到了血液在血管中迸流的声音,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嗡鸣声。

 

 

源稚生看着他,却没说话,他只是跪坐起来。

半晌,风间琉璃看着他身体前倾,双手抱住了他脖颈,仿佛做了一下心理预设,然后吻上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

随后,他紧紧的抱住了风间琉璃,把头轻轻放在了他的颈窝,脸贴着他乌黑柔软的长发,柔柔的呼吸着。

“风间先生,我也喜欢您。”

他听到哥哥这样认真的说到。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风间先生,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喜欢您。”

他听到哥哥这样剖开了自己的心。

黑夜里,静的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颤抖着手回抱过去,他触摸着哥哥后背凸起的骨头,年少的身体,长期苦痛生活的折磨,瘦弱的感受不到身为一个皇应有的力量,他就是这样把自己毫无保留的,送给了一个他认为对他好的陌生男人。

他真的爱上了他,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风间琉璃感觉自己在流泪,他抱紧了哥哥的身体,哥哥这样依恋的靠在他怀里,他可以完全抱住他,他发现哥哥并没有他回忆中的那么强壮,他是那样的孤苦无依,还要支撑着,保护一个更加弱小的自己。

 

他还那么小,那么相信你,你却又一次的毁了他,当这个世界的规则将你完全抹去,你就会再次把他一个人困在走不出的年少时。

他发现自己突然清楚的意识到,上一世哥哥短短的一生是多么的无助,痛苦与疲惫,那个总是在雨夜眺望着东京的高楼沉默的男人,像一只彷徨的白鸟,一辈子挣扎在那个所谓的对他好的男人编织的荆棘网中,遍体鳞伤,连最后的死亡都像一场命运恩赐的解脱。

 

他再也无法拥抱到他了,怀里的不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已经死在了困了他十多年,冰冷落雨的噩梦里,死在了他面目全非的,深爱着的弟弟的手中,甚至都没怎么挣扎。

 

他只能隔着一世的死亡,抱着还没碎的梦,无声大哭着。

 

怀里的人再一次把所有的人生托付给了他。他无法给他任何未来的承诺,也无法穿过整个时空,抱紧那个已经永远长眠在红井里,一辈子挂念着他的哥哥。

他只是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不敢放手,

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没能说。

 

 

 

 

 

评论(3)

热度(41)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